五六合计三十元

【旌疑】悲惨世界

“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?都是因为你啊!因为你的话,所以他不得不死了。”

“你还记得昭明十五年七月十日你和王叔说了什么吗?”

“什么?你在胡说什么?!”子晟定在原地,不可思议地问。

“你那天说你想反,长林王府有异心的消息马上就流出了。朕本想严惩背叛王叔的人,可朕查到最后发现是王叔属意传出的,他毁了长林王府百年清誉,毁了自己的名声,背叛了信仰,就为了保全你。”

“你怨他把你扔到琅琊山,十年来不管不顾,所以你从未下过山。你明明身处天下信息枢纽的琅琊阁,你有一次关注过他的消息吗?你根本不知道自那日王叔心神大伤,一日日衰败下去。朕当日放他自由,是想他快乐,可把他逼下了山,失去信仰的他在京城根本活不下去!”

“饶是如此,他也一直护着你,即便你狼心狗肺,王叔也一直派人守在山脚,这些朕都知道……朕始终留着你一条命,是在还王叔的恩。你这个大逆,是王叔和朕一起养大的,逼死了王叔,现在还要害死朕吗?!”

萧子婴字字珠玑,句句扎心,鲜血淋漓。

  

那日,那日……发生什么了吗?

这些年,他的精神越发不好,很多旧人旧事都忘了,在山上时常出现幻觉,时间久了他就不太分得清现实和虚幻了。

他只记得那天自己好像把心事暴露了,然后就跟着父亲上了山,独自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年,收到死讯下山,报仇是支撑他这些年活下去唯一的念头,直到今日。

  

  

“今天外头风大的很,父亲就安心待在家,我已经派人向宫里传话了”,萧子晟为临窗听雨的平旌披上大氅,拉着他坐到火炉旁,转头吩咐手下,“阿起,去把我从南边收的曼松送过来,此茶叶质厚味美,其味甘香可口,茶气又足又暖,我亲自为父亲烹煮,您定然喜欢。”

“这雨越下越大了,子晟,你说晚上会响雷吗?”平旌看着阴沉的天空若有所思。

“到底还在春天,怎么会打雷呢?”

“也对,那就今日不进宫,我来尝尝子晟的手艺。”

  

今日的雨来得又凶又急,最先只是淅淅沥沥地落下,逐渐噼里啪啦乱成一团,疾风骤雨,呼呼作响,搞得平旌的心情有些郁闷,旧伤处还隐隐作痛。索性顺着儿子靠在火炉旁的软蹋上,听他讲在南边平乱的情况。

“这次随着岳将军四处征战,大渝、北燕、南楚都到过了吧,向为父讲讲你的想法。”

“大渝不足为惧,父亲当年杀了二十万大渝皇属军,元气没百年都无法恢复。北燕现在党争严重,二皇子和七皇子争得如火如荼,我倒觉得六皇子厉害,该与他结交。南楚那个摄政女君是个狠角色,把小皇帝压的死死的,她的府邸铁桶一般,一点儿渗透不进去,她比父王厉害……”子晟说到了兴头上,忍不住调侃父亲。

平旌笑着看他,把茶递给他,自己也呷了口茶“说的不错,我的阿狰长大了呢……这茶不错,记得留些给陛下送去。”

  

突然,门房来报, 冬青首领已经到书房了。

“他倒是来得巧,让他过来,也尝尝子晟的新茶。”

“王爷,今日还进宫吗?我把虎符带来了,真的要给陛下吗?”冬青小心地把它递给平旌,忧心地说。

“还,自然要还,陛下已经15岁了。”平旌倒是满不在意,接过虎符随意地放在桌子上。

看着虎符,联想到最近朝中的风声,子晟颇为愤懑,“父亲,他们凭什么要您交还虎符?这些年,是您带领长林军拼死搏杀,几十万守土兵士背井离乡,与亲人分离,有的甚至埋尸异乡,守护着北境安全。现在边防安定,陛下就要卸磨杀驴,逼您交还兵权!”

“子晟,慎言!我们是萧氏的臣子,食梁禄,替大梁守护边境安全是吾等职责所在。长林二字本就旨在保境安民,不在于个人的功业,为大梁、为百姓战死是长林军人的荣耀。至于死伤兵士,陛下也听从我的建议给了他们补助,陛下是明君。”萧平旌摸了摸孩子的头,安抚他说,“朝臣对长林府一家势大本就颇有微词,陛下也并未强迫我们,是我自愿交还虎符的。陛下已经束发,我早该放权。”

  

子晟觉得父亲很傻,一遍遍被别人背刺指摘,还相信什么赤子之心。那是帝王心术,纵横捭阖,一边让父亲既摄政又领兵,一边借打压长林王府巩固文官,父亲还真当萧子婴信任他。

  

“那又怎样?别人不信您就算了,他萧子婴怎么能怀疑您?是您抚养他长大,贴身照顾,亲自教导,对他比对亲儿子都好。当初大臣一直拥护您登基,是您力排众议扶持他登基,他当时只是三岁的稚童。他也不想想,若是您想要皇位,当初就名正言顺继位,有他什么事?他就是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,父亲,您看错了人……”

“冬青,退下,去把人都遣散”,平旌不可思议地看着子晟,气急,直接把杯子砸到地上,“子晟,住口,你怎么能直呼陛下名讳,还说出如此悖逆之言!我从小教导你的话,你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吗?!”

“您教导我什么了?翻来覆去不过那几句话,要我传承长林风骨,要我不忘初心,可风骨有什么用?是能让人在被质疑的时候活下去,还是能让人在被忽视的时候……呵,父亲,您这是愚忠……”子晟语气越发不屑。

“子晟,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萧平旌冷静下来,顺着他的话,冷声问道。

萧子晟没有理会到父亲的异样,继续慷慨陈词,“父亲,皇位本就能者居之,无论是论治国理政,还是论军功谋略,萧子婴都不如我。我也是萧氏血脉,皇位,他坐得,自然我也坐得。他无才无德,碌碌无为,我为何不能取而代之?我不爱逍遥,不喜江湖,我喜欢在朝堂里翻云覆雨,在战场上拓土开疆,喜欢大权独揽的感觉。这世道,人心是会变的,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势不会背弃我。”

子晟越说越放肆,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,幻想着自己已身处于至尊之位,“父亲,你信我,我能为萧家、为百姓、为大梁开创一个盛世,四方来贺,万邦朝拜,巍巍天下共主也。”

屋外的雨越下越大,屋内萧平旌的心也越来越冷,看着面前他从小养大的孩子,一步步展现出他的狼子野心,说出狂悖诛心之言,状若癫狂,萧平旌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了。

  

  

“你随我来。”

萧平旌领着子晟到祠堂,他向父王和平章的牌位虔诚地请了三炷香,添满酒,向子晟厉声呵道, “跪下……当着祖宗牌位,你再背一遍,何为长林风骨?”

“长林军从来只是在抗击边境烽火,卫护江山百姓,而并非主帅是谁。长林儿郎当保家卫国,护百姓和乐,守万世太平。”

“你既知这些道理,可愿改悔?”

“父亲,你刚刚问我,我怎么会变成这样?我倒想反问你,这么多年你关心过我的成长吗?我已经独自长大变成这样了,改不了了,你现在嫌弃这个结果,不觉得太迟了吗?”

“小时候我害怕打雷,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时候,只有周爷爷陪着我,那时你在哪儿?你在皇宫哄他睡觉。我到了读书年纪,你纵着我离开太学,请老师在家上课,无论我怎么玩闹,你都毫不在意,可你会在皇宫亲自教他读书,会因为他开小差狠狠罚他,你不知道他朝我抱怨时我有多嫉恨……我不是天生的叛臣逆贼,第一次萌生谋逆想法时,我害怕极了,想找你倾诉,那时你在哪儿?你一直留在皇宫……我所有所有需要你的时候,你都不在我身边。”

“即使是刚才,甚至现在,您心里也有一处是在担心他雨夜会不会害怕吧?全世界怕是只有您还把尊贵的陛下当孩子。”

“那年春猎,你推我过去帮他挡刀的时候,我的心可比身体痛多了,那时我就暗自发誓,我要做人上人,只有我放弃别人,谁都不能背弃我。我会变成现在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样子,父亲您居功至伟。”

  

平旌第一次看到乖巧沉默的儿子爆发,诉说他这些年的痛苦,悔不当初,对于那些指责自己甚至无法张口反驳。

“你…你……噗……”萧平旌急火攻心,吐了口血,晕了过去。

林奚,我错了,我错的离谱。

这是萧平旌意识消散之前最后一个念头。

  

“冬青,我把子晟教坏了。我按照我当年的成长经历对待子晟,忘了他和我不一样,他是一个独立的人,他心思敏感,对情感的要求很高。以前,父亲对大哥要求很高,对我就是放养,很早就把我扔到琅琊山学艺了,可我只觉得逍遥自由。父王虽然嘴上对我苛.责,但我知道父王很爱我,我不在意他对大哥的‘偏心’,我只是心疼大哥。我想让子晟也能自由自在地长大,率性而为,做金陵城里最快乐的少年,我觉得我在保护他的天性,我以为即使不说他也知道我很爱他,竟不知他一直是这么理解我的。”

“荀白水的话竟是一语成谶,长林之罪,罪在将来。我长林王府竟真出了叛臣逆臣,是我养大的,九泉之下,我如何面对父兄啊……”

萧平旌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,哭也哭不出来,责备也没有落点,甚至他觉得一切都怨自己。

他感觉不到那种快要窒息的心痛,只觉得心被掏空了,是死的,麻木的,苍白的,好像全身的知觉和力量都在刚刚发泄出去了。

“王爷,别说了……是小公子误了,您不能折磨自己……”冬青不顾礼仪抱住濒临崩溃的平旌,他已经很多年都抱过平旌了,曾经南征北战的怀化将军竟已瘦弱如斯,“王爷,老王爷和平章要是看到您这样该多心疼啊……”

  

等平旌缓过来已是亥时了,夜阑人静,平旌还要处理这烂摊子。

“子晟呢?”

“小公子还在祠堂跪着。”

“父兄不愿看到他,他也不知道悔改,跪在那儿有什么用,朝我示威吗?等他吃完饭,关到房间里,没有我的命令,不许任何人去见他!”

“之后呢?”

冬青没再说下去,平旌已经懂了。金陵城,不止子晟,自己也不能留了。

“子晟乖巧了数年,一闹就闹了个大的,金陵城不能待了,我们回琅琊山。”

提及琅琊山,萧平旌恢复些神采,这些年为了子婴在京城蹉跎,变得越来越陌生,哪里还是当年那个“寒潭小神龙”,也不知道蔺九师兄还认不认得出自己了。

“明日在朝堂上我会虎符交出去,请求把长林军拆成不同分部,并入北境各地地方军队,由陛下统领。就说子晟突发恶疾,我带着他上琅琊山将养,归期不定。”

“那些下人该怎么处理?”

“他们都是忠心的,不用担心,反正也要散府,拿些银子稍微打点一下他们……记得把消息传出去,越广越好,要让陛下知道”,思考了一会儿,萧平旌还是补充道,“话别传的太悖逆,还是要留些余地。”

  

第二天,萧平旌朝堂上归还虎符请辞,过了几日,小皇帝松口放行。

  

  

琅琊山超脱世外,不涉俗事,青山绿水,蓝天白云,置身其中的确会让人心情悠然,一种与在朝堂争权夺利截然不同的快乐。

或许我也没有那么爱权势,只是不甘心,现在父亲满心满眼都是我,子晟感觉好像已经心满意足了。

  

三年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,那些歇斯底里的吼叫和对峙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。

“父亲,我今天在寒潭里闭气的时间比您之前还长,我在捡到这块石头的地方看到一个冰棺,他是谁啊?”

  

平旌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,而是从内室喊出一个女人。她面如银盘,五官清秀,鼻子很大山根也高,低眉顺眼,柔柔弱弱地笑着,是一种没有攻击性的长相,可子晟看着颇为不适,她一点儿都配不上父亲。

子晟戒备地看着她,烦躁地拨弄手中的寒石,“你是谁?”

“子晟,不可无理。她是程氏少商,是当年孤城的幸存者之一”萧平旌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“她父亲是你亲生父亲的副将,现在她家遭了难,来投奔你,我就收留了她。以后,她就做你的女使。”

“什么……亲生父亲……什么意思?”

“子晟,你其实不是我的亲生儿子,是我和林奚在昆阳城救下的,你母亲把你托付给了我们,追随你父亲去了,你是霍家唯一的幸存者。你已经长大了,我该你告诉那段过往了。”

  

我和林奚到昆阳的时候,那里才经历过一场大战,尸横遍野,尸体的过量堆积产生了很多尸气,越来越多的人发高热,那里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瘟疫。史官记载:“温气疫疠,千户灭门”,描述得毫不为过,满城百姓无一幸免。

你本家姓霍,父亲是守城将领,名叫霍震霄,母亲也是大梁的郡主,名叫萧闯,是先誉王的后代,他们伉俪情深,生死相随。

你本名叫霍无伤,晟本是我给你取的字,晟意味着光明磊落、兴盛发达,你父母都很喜欢。后来到了金陵,重新入了萧氏族谱,从子辈,改叫萧子晟。

我和林奚来晚了一步,那时瘟疫已经控制不住了,家家有位尸之痛,室室有号泣之哀,或阖门而殪,或覆族而丧,敌人苦战未下的城池就这样被天灾轻易毁灭。曾经父王拒不接受因为瘟疫灭国的夜秦遗民,留下了诸多祸事,现在更为严重的疫病降临了大梁。昆阳城位置偏僻,与中原诸州相距甚远,幸而不幸。幸运的是隔着崇山峻岭,疫病不会像夜秦瘟疫一样快速传播;不幸的是这里实在偏远,药物和医者都很难快速到来。我们坚持了十几天,虽然救好了一部分,可药物不足,死的人越来越多,周遭有些小寨也开始有人染病。

最后是你父亲决断,让未染疾的人立即撤出昆阳,放火烧城,不让疫病流传出去。

你父亲护送了最后一批人到了朝廷组建的救护站后,就借口监督烧城,回去了,我们当时并没有在意。

是你母亲突发心悸,感觉不对劲,快马追了过去,可晚了一步,他亲眼看着你父亲在火海中挥剑自刎。

在你的襁褓巾里,我们发现了你父亲留下的绝笔。

“阿闯,见字如面。吾身为守城将军,却有负圣托致使瘟疫横行,实乃不忠;父母叔伯祖茔皆在昆阳,弟妹身染重疾,吾却弃城而走,实乃不孝;满城百姓俱信任于吾,交付身家性命,然吾却全然辜负,疾病侵袭,纵火烧城,死者不计其数,实在不仁不义。吾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,实在不堪苟活于世。将士死城是荣耀,吾心安定。此番千般罪责就系吾身,愿以有罪之身替君挡往后劫数,万望珍重。”

你母亲当时万念俱灰,直接撕碎了信件,把年幼的你托付给我和林奚照顾,就纵身扑向火海,也算与你父亲合葬,归于一处。

  

那些逃出来的有些人身体垮了就没能熬过冬天,剩下的人们在附近搭了一个寨子,尽可能近得守着曾经的家。

林奚对我们晚来一步始终觉得亏欠,那几个月我们一直留在昆阳寨里,她为病人调养身体,我帮百姓搭屋建寨,希望他们能早日恢复日常生活,我们三个一直待在一起,那是我为数不多真正快乐的日子。林姨的事,你都知道的,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。

后来,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得不回朝,你又不愿意一个人待在琅琊山,就随我入了金陵城。

  

萧平旌以为子晟会崩溃,会想去找他亲生父母,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始终在他们不是亲生父子,哭着哭着突然哈哈大笑,猛的推开萧平旌跑出去。

“我不是父亲的儿子,我居然不是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这些年,我算什么?我算什么呀?!”

父亲把这些事告诉我,到底是为了我,还是为了维护萧子婴的皇位?子晟忍不住怀疑。自己和萧子婴对比,好像从来赢不过他,现在连血缘都比不上他了。

  

一个本该平常的晚上,子晟下了药,把自己交给了平旌。

看着面前熟睡的平旌,子晟兴奋地颤抖,有记忆以来他从来没有和父亲一起睡过,他缩在平旌的怀里,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。子晟怕平旌着凉,全身都拢在被子里,一件件剥开他的衣服。多年的征战让萧平旌的精神和身体极其敏感,虽然被下了迷药,意识昏沉,可他还是感知到身上被人来回摸索,顺着他的伤痕不断向下。

平旌猛的挣脱开,用尽全力推开子晟的手,极力保持意识清醒,“滚!子晟,你要干什么?”

“父亲,我爱你,很早很早就喜欢了”,子晟看着平旌,死死扣住他的手,想也不想就亲了上去 “您成全我吧”

就算万劫不复,他也不后悔,父慈子孝的戏码他演够了。

咕噜咕噜,一辆车开走了,没有扩写,强调强调昊磊文,老6不情愿也是攻。

  

第二日,萧平旌就下山了,没留下只言片语,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原因,只嘱咐除非自己的命令永远不让子晟下山。

子晟就这样孤独地在琅琊山待了十年,日子过得越来越混沌。即便他自作孽导致大病一场,拖垮了身体,成了个药罐子,萧平旌也没有管过他。

父亲好像真的放弃他了。

  

再下山,就是十年之后了,长林军没了,父亲死了,之前的朋友走的走散的散,朝中六部无一人可用。

原来他还是世子,继任长林王,却孑然一身。

  

突然有一日,程少商悄悄告诉他,先长林王可能不是自然病死的,而是皇帝陛下赐死的。皇帝赐了一枚药,说是神药,可实际上王爷服药当晚就离奇去世了。

子晟震怒,决心为父报仇,恨意支撑着他活着。

  

萧平旌当年凭一面长林军旗起兵勤王,一呼天下应,何其荣耀。子晟也想如他一般重新召集四散的长林军,长林军是大梁战神,沙场上无往而不利,却没护住父亲,何其讽刺。

可哪怕是他躬身去请,那些叔伯也搪塞过去,要么拖病告辞,要么直接闭门不见。

  

子晟懂他们的不言之意,让程少商帮他按头时不禁问她,“少商,你说我是不是错了?我长林王府一腔碧血,两代忠骨,正是这份忠诚和信义才被天下人称颂传扬。我如今在做什么?”

程少商没有立即回答,再喂了他口药,手按得微微用力了些,“王爷怎么会错?老王爷死得不明不白,他们都背弃了他,您只是在为想找一个真相,老王爷也在看着您呢?您想想他。”

子晟没有回答,卸了力躺在她怀里,好像已经睡着了。

程少商轻声喊了几声,子晟都没有回答,程少商抱着他的头轻轻扶他躺下,把瓷枕推开,仔细垫了软枕,自己则靠在床边守着他。

“父亲……带我走”,子晟突然挣开她的手,手指努力往虚空处伸,眼神涣散,“父亲,父亲……”

程少商愣了一下,悄悄退下,把药倒到水道里,什么都没留下。

  

子晟最后是从北燕借的兵,没人知道他和北燕太子交易了什么,十万大军,挥师南下。

“穆叔叔,我从未想过,会和您阵前对峙,会和长林军刀兵相向。”

“阿狰,回头吧,一切都还来得及。”

“来不及了,我早就回不了头了,我要把所有有罪之人都诛杀殆尽,我要萧子婴死!”

  

萧子婴御驾亲征,两人兰州城相见,于是有了开头一段对话。

“朕从不在意王叔掌权,不在意朝臣的看法,我爱他……”

“他父兄皆死于那句,长林之罪,罪在将来,你让他直面了那个将来,一步步逼死了他”萧子婴笑着往他的心里插了一把把尖刀,“子晟哥哥,这十年,你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……”

  

景明帝兵不血刃,大败十万北燕王军。

萧子晟兵变失败,被软禁于长林王府。

  

“王爷,头又痛了吗?到喝药的时辰了”全府空空荡荡,只有程少商请命留下,“冬青将军来了。”

“你是谁?”迷蒙睡醒的子晟头痛欲裂,但看着面前的陌生人,警惕地问,“我父亲呢?”

“什么?王爷,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?”子晟突然愣住了,脸上满是空荡的迷茫,程少商确定他真的傻了,一朝大仇得报,终于卸下了多年伪装,“萧子晟,霍无伤,你罪有应得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要怪就怪你父亲,怪他纵火烧城,害我程氏一族枉死!我阿父跟着霍贼守城十余载,从未有过怨言,也他换来了什么结局,他明明还有救,他不想死!”

“阿父很痛,他之前已经不吃不喝等死三天了,可突然阿父朦胧之际问我,为什么这个病还不好?要是他还能熬过今晚,就努力为了我们活下去!阿母和我都开心疯了,可晚上那人的命令就下来了,他说烧城。阿父还躺在病床上,比你现在的状况还惨百倍,侍卫就架着我们出去,那是我和阿父的最后一面,我都不知道他是病死还是生生被火烧死的,他该多痛苦啊!阿妈也抑郁而终,我程氏泱泱大族最终剩我一人”程少商一把捏住子晟的脸,目光怨毒,恨不得把这些年的委曲求全都发泄出来,“我有千万次机会杀了你,可我忍住了,我要你一无所有,毁了萧平旌,毁了长林王府,毁了你自己,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“你就该死在孤城,你们全家都该给我阿父陪葬,谁许你封侯拜相,步步高升,你也配?!”

  

听到这里的巨大声音,冬青赶紧跑过来。

“你这个毒妇,是你给子晟下药!解药在哪儿?!”冬青一把踹开程少商,小心地抱起子晟。

子晟却警戒地推开他,不停地往墙角缩,嘴里喃喃自语,虽然声音小但冬青听得出是在喊父亲。

“那东西是我到十万大山求来的,他已经吃了五年了,药石无医,他一辈子都会这样浑浑噩噩,生不如死……哈哈哈哈哈”程少商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,她只死死瞪着子晟,眼神比毒蛇还阴冷,丝毫认不出她是琅琊山上那个柔柔弱弱的采药女,“没有解药,没有解药……死便死吧,我们都是烂人,都该不得好死,他该死,我也早该死了。”

双方一时僵持住了,冬青下不了也不敢下杀手,而程少商根本不在乎除萧子晟以外的其他人。

  

这时,那个一直站在门外的人突然拿下面具,走到子晟身边。李品,北燕的六皇子,也就是现在的太子,他竟然亲自来了大梁。

“殿下……”侍卫想些说什么,被李品制止。

  

“我们走吧,我带你回家,好不好?”李品轻轻把子晟拢在怀里,不断拍着他的背安抚他,同时用眼神向暗卫示意,直接把那个不停聒噪的疯女人杀了。

“子晟要等父亲,父亲马上就回来了……”

“长林王啊”李品耐心地说,“你不记得了吗?长林王回琅琊山了,他嘱咐我来接你回去。”

“父亲生气,不要子晟了……”

“长林王不生气了,他一直在等你回去,我带你去找他,好不好?”

“回去,回去……回去”子晟又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了,喃喃自语,但身体不再保持防备的姿态。

  

李品把萧子晟带回了北燕,举全国之力,为他寻遍明医,所有人看了都只是摇头叹气。琅琊阁的人也来看过,也是束手无策,所以李品把他圈养在后室,唯有他一人,没有人知道子晟曾经的身份,世人都赞太子深情,故剑情深。


其实,李品根本不在意子晟的异常,他从见子晟第一面就喜欢他,那时他就想这样明媚的少年要是做独属自己的娈童,在自己身下乞怜该是什么样子,多少年来始终念念不忘。

  

他从子晟向他请求帮助的时候,就看出子晟的精神好像出了问题,有时格外暴躁易怒,有时又突然不管不顾崩溃大哭,事后却完全想不起来。

李品派暗卫去查,马上就知道那妇人的腌脏手段。他并没有告诉子晟,也没有找人为他治疗,他偷偷买通了那妇人的供药商,换了更为温和的配方,在背后狠狠推了一把。在问题爆发的时候,他再神兵天降,救子晟于水火之中,饶是琅琊阁的精明人也找不出错处。至于回北燕后,有没有治,该怎么治,谁知道呢?

“子晟,乖,来喝药了,喝完药长林王就回来了哦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这篇本来只是另外几篇文的彩蛋,想交代一下背景,后来越写越多,还跑偏了😔


本来的故事线:

  古穿今,秦风✘阿狰,灵感是秦风那句“我想完成一场完美的犯罪”,古代没有法律限制,秦风本人没什么道德观,只想追求刺激、发泄血腥欲望,帮子晟完成复仇。

  私设里他还是平旌的转世,前生忠臣良将,今生法外狂徒,不管是执念作用还是巫蛊,反正他穿越到古代了,所以逻辑上他才能轻易获得子晟的信任,也顺便解释后面秦风✘飞流的故事里他们的前缘,还能顺便刀一把子婴,顺便搞搞替身文学。

  原本想的平旌只是早死的白月光,可我太爱他了,越写越多。越来越觉得长林王府不能反叛成功,那是长林王府啊,所以只能安排子晟发疯失败,老公变成病娇李品。

  有时间搞搞if线,直接从秦风穿越开始写,走原本的故事线🤔

  

  这篇从彩蛋变成正文,加入了联动的队伍。飞流、平旌和子婴等等的故事都在各自的文里,大家都挺惨😏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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